第9章 9
我在一处从未见过府邸中醒来。
赵乾瑞静坐在塌边,眼眶下乌黑一片,像是许久未眠。
腰间挂着一条我当年亲手绣制的香囊,粗布针脚与他华服上金丝绣的鸾凤格格不入。
见我睁眼,他眸色微动,嗓音有些哽咽:“醒了?可要用膳?”
我望着他,手指攥紧了被角:“这是哪?你想做什么?”
他轻叹一声,指尖拂过我发梢:
“想寻你,纵使天涯海角,也有法子。”
我向后缩去,脊背抵上冰凉的雕花木栏:“为什么寻我?再羞辱我吗?”
他神色怔然,眉峰倏地蹙起:“你怎么这么说?我何时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?”
我嗤笑着看着他的眼睛,“真的没有吗?”
赵乾瑞知道我指的是李如萍要他羞辱我的事,眼神躲闪。
“既如此,放我离去,不要再来找我。”
“除了这件事,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。”
他扣住我手腕,力道有些重:“从现在开始,你不能离开我半步。”
......
自那日起,赵乾瑞将我困于这深宅高墙。
我没有别的办法,只好绝食,一连三天,连水也未喝一口。
他闻讯赶来,捧着碗站在榻前,玉勺搅动着参汤:
“之前的事是我亏欠了你,可再怎么样你也不该伤害自己的身子。”
我闭着眼睛,只重复着:“放我出去。”
“出去,做什么?”
“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没有你们。”
他喉间一哽,将手中的碗放到桌上:“为什么?”
“我赵乾瑞可以给你金银珠宝,数不清的荣华富贵,还可让你做我的正妻。”
“难道说,你的心里已经有了赵祁峰?”
我抬眼望他,眼底寒霜凝滞:“有何分别?你二人皆是衣冠禽兽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在老虎和饿狼中选一个!”
他好似被我的话所伤,良久沉默,再开口时,嗓音有些哽咽:
“瑶儿,我之前已想清楚,今后和你好好过日子。”
“大婚那日,我也和祁峰警告过祁峰,不要像李如萍说的那样做。”、
“之后,我也不会让他在接近你。”
我冷笑一声,讥讽道:“你将我送至胞弟榻上之时,倒是宽宏大量!”
他面色骤白如纸,颤声道:“我没有,我早就警告过他,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知廉耻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,很伤心。”
“你放心,我现在就去找最好大夫为你堕胎。”
“李如萍之前欺辱你,我已向县令禀报,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。”
“今后我会好好弥补你的。”
“你就把这些不好的事情忘了,首饰、珠宝,只要你开口,我全都给你。”
我抬眸,目光直视他的眼睛,而后坐起身子,抬手打了他一记耳光。
“做梦!凭什么你说忘了,我就得忘。”
赵乾瑞被我打得侧过脸去。
他轻拭唇角渗出的血迹,“可解气了?若未解气,再打便是。”
我冷声道:“滚出去!”
他默立许久,才缓缓起身:“我明日再来。”
这天夜里,我蜷缩被中,又回到了之前的茅草屋。
赵乾瑞送来诀别信那天夜里,我将被褥盖过额头,小声哭泣。
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起。
赵乾瑞抛弃我后,我曾暗自流泪。
因为没有人可以分担忧愁,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。
我曾真心爱过赵乾瑞吗?
应该是爱过的。
否则那天夜里,心怎会痛如刀绞?
又为何会辗转反侧,懊悔不该向他索要礼物。
可我分明知道,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