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3

次日一早，程天意在楼下叫她：

“贱种，下楼食饭！”

原来是程父程母度假回来了。

相比于程天意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，程家父母对她的不喜总是何患无辞。

她只敢吃分到她手里的白饭。

程母不满：“家中不少你一碗饭，你表演受虐待么，我看你像皮痒了！”

最后三个字，好像一个开关。

马利亚总是一边打她，一边骂她皮痒。

她的大脑一下子被恐惧占据，只觉得眼前骂个不停地程母变成了马利亚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
她忽地起身，抢过保姆手里的鸡毛掸子，双手奉上，然后开始脱衣服：

“我错了，您打我吧，别把我关水牢，别电我，求您了……”

徐濯拿被塞了鸡毛掸子，一头雾水，看到程见柠又装疯卖傻，心中更是一阵腻烦，才想骂她。下一秒，却见到她背上斑斓交错，层层叠叠，都是还未痊愈的伤痕。
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程若雨眉头一跳，急忙道：

“那朱廖真是大变态，这么不怜香惜玉，连柠柠这种免费上门的都这样摧残！”

免费上门。

这四个字，顿时将徐濯心里的那点疼惜冲淡到无影无踪。

程天意更是不屑冷笑：“修道院安稳的日子不要，非送上门受虐，还有比这更贱的么？”

程见柠理智归位，正巧听见这句话，脸上神色更黯淡，默不作声把衣服穿起。

程天意更得意了：“这就装不下去了？”

程若雨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拉着程见柠就往自己房间走：“柠柠，我给你上点药。”

程见柠惊恐地看着她手里的烈性抗炎药。

她痛觉无比敏锐，加上过敏，这种药会让她痛死的！

对疼痛的恐惧让她奋力挣扎，却见程若雨突然捂住了脸，委屈地带了哭腔：

“柠柠，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，可我只是想给你上药，你打我做什么？好痛啊！”

她的鼻梁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，可程见柠指甲早就被拔了。

“若雨！”

徐濯一个箭步冲过来，怒不可遏，抬手就想打程见柠。

程见柠不仅不敢躲，还颤抖着将脸送上去。

徐濯彻底气急败坏：

“程见柠，你就真的被朱廖调教得这么贱了么？你身为程家大小姐的自尊和骄傲呢？”

可程见柠只是茫然地看着他。

自尊和骄傲，那是什么？

“滚！”程天意冲她吼，“滚回阁楼反省，贱种！”

这回程见柠听懂了，立刻遵命。

一家人忙着给程若雨处理伤口，热火朝天。

突然，楼梯口传来“咚”的一声。

徐濯下意识抬头看，一下子松开怀里的程若雨，冲了过去。

他看见，程见柠无声无息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，浑身不断抽搐。

“医生！”他的心突然就揪成一团，撕心裂肺地喊，“叫医生来！”

医生来的很快，他看着跪在床上拼命认错求饶、显然神志不清的程见柠，叹气：

“她一定遭受了残酷的虐待，患伤了严重PTSD，而且体质很特殊，对很多种药物过敏。”

“她都是装的！”程天意一口咬定，顺手抓起那包药撒在了程见柠背上的伤口上。

“啊——”

程见柠惨叫出声，但仅仅叫了半截，她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，用力咬住嘴唇，将惨叫通通咽下，发疯似的往床里侧躲，瘦弱的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，身体还在抽搐。

“她会咬到舌头的！”医生急忙给她来了一针镇静剂，才见她身体慢慢软下来，不动了。

而此时，她的嘴唇上，已经肉眼可见两个可怖的血洞。

“这……”

连程天意都说不出话来了，最终只能跟程若雨对视一眼，悻悻离去。

徐濯留了下来，帮医生处理程见柠的伤口。

应该很疼吧，他想。

“阿濯……”程见柠昏睡着，突然叫了他的名字。

徐濯的心狠狠一颤。
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
“我把插头插回去了，我真的插回去了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
医生常年跟着徐濯，觑他脸色，插了一句嘴：

“先生，在镇静剂的作用下，程小姐是在潜意识的作用下梦呓，所以……”

所以，她说的应该是真的。

徐濯猛地起身，抓住医生的胳膊：

“老李，我明天安排你入职疗养院，帮我查一查三年前的真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