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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醒来时,自己已不在兽园,身上的伤口被人妥善包扎好。
“醒了?”
我循声望去,男人坐在窗边,阳光透过窗棂,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的尾巴自然地垂在身侧,琥珀色的眼睛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明亮。
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。
“怕我?”
他直视着我,唇角微勾。
我摇摇头:“只是好奇,兽毒发作到这种程度,按理说您应该已经……”
沈屹然的尾巴轻轻拍打了一下地面,发出咚的响声。
他的指甲也变成了锋利的兽爪,却被他修剪得整齐干净。
按照白氏族多年资料记载,一旦兽毒开始兽化,中毒者会逐渐丧失人性,最终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。
可眼前的沈屹然虽然半兽化,言谈举止却与常人无异。
“已经疯了?”他轻笑,“我有一位老友,医术高明,帮我压制了五年。”
五年……我心下一沉。
也就是说,其实他也命不久矣。
“你是……”
我声音嘶哑,喉咙灼烧般疼痛
男人递来一杯温水,动作出奇地随和,与他半兽化的外表相差巨大。
“在下沈屹然。”
他微微颔首:“姑娘伤得不轻,最好别乱动。”
沈屹然?镇北王?
我心头一震。
前世这位战功赫赫的王爷几乎从不在京城露面,传闻他常年驻守北疆,最终死在了雪山深处。
“多谢王爷救命之恩。”
我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,却被他轻轻按回床榻。
“不必多礼。”
萧临渊的金眸闪过一丝玩味:“本王只是路过,恰好看到有人行凶。”
他指了指墙角,我这才注意到那里倒着一个侍女,咽喉处插着一支箭,已经气绝多时。
是姜予柔的贴身侍女。
我拧眉。
沈屹然轻笑:“她奉谁的命令来杀你,想必你心中有数。”
我点了点头,心中只觉疲惫不堪。
“姑娘的伤需要静养。”
沈屹然转身吩咐侍从:“去请太医。”
我急声阻止:“不要!”
我要留着这些伤让他们一点一滴偿还。
他回头看我,我没有回答,但攥紧被角的手指已经泄露了答案。
沈屹然了然。
我犹豫片刻后下定决心:“王爷救命之恩,白泽无以为报,若王爷不嫌弃,我可为您取灵兽内丹解毒。”
沈屹然的尾巴突然绷直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:“白氏一族当真能取丹救人?”
我深吸一口气:“能,不过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我直视他的眼睛:“我需要您的庇护,我不想再被太子纠缠,也不想再被强留宫中,更……想保护我的族人。”
他的目光停留片刻,转向铜镜中半兽化的自己。
“成交。”
傍晚,沈屹然进了皇宫。
我连夜去了灵山,皎皎等在山口,看见我就直立‘咯咯’叫了一声。
上一世,我独自踏进这里,从无法驯化野兽口中逃出,废了半条命才寻到冰封在潭底的蛟。
又燃烧了十年寿元为代价猎取了兽丹。
驯兽师一生只能取一颗兽丹,不然会付出惨痛的反噬。
沈砚辞不信那些,我为他找过五颗,全部被他粉碎扔了。
最后还是皇后强硬的态度,沈砚辞才勉强服下。
那时我的寿命只剩下一年。
却换来那样的结果。
我回神,抹去脸上的泪水。
跟着皎皎拐进了小路。
沈砚辞从昏迷中醒来,头痛欲裂。
床边,姜予柔正红着眼睛为他擦汗。
他虚弱地唤了声:“柔儿。”
姜予柔扑到他怀里,泪眼婆娑:“殿下!您终于醒了,我担心死了,幸好我采的仙草有用。”
沈砚辞轻抚她的长发,突然想起什么:“白泽呢?”
内侍们面面相觑:“白姑娘……可能回驿站养伤去了。”
沈砚辞皱眉,想起那日自己失控时的场景,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,他起身更衣:“我去看看她。”
姜予柔急切地阻拦:“殿下,您才刚醒。”
沈砚辞低语:“无碍,想必柔儿照顾本宫肯定累坏了,乖乖在此好好休息,我去去就回。”
姜雨柔泣不成声。
沈砚辞却对她的眼泪心中再无波动,大步走出寝殿。
他来时,我正收拾着简单的行装。
沈砚辞站在门口,脸色仍有些苍白,目光却灼灼地盯着我手中的衣物。
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:“明日就要入东宫了,还收拾什么?”